讲述：亚洲海员普遍面临种族歧视以及被欺凌的现状，国际海运

许多人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海员。人们对海员的普遍印象是拥有健康体魄、身着干净制服，他们可以畅游世界，遇到有趣的人，饱览美景。

然而，和其他职业一样，海员也面临各种各样的职场问题，其中就包括职场欺凌。职场欺凌已成为一个棘手的管理问题，因为当海员们再也无法应对时，公司的人员流失率就会增加。人力资源部门没有能力处理欺凌事件，往往会让事件不了了之。

来自菲律宾的海员呼吁停止欺凌，图片来源：信德海事网

亚洲船员普遍面临种族歧视

54岁的资深海员George Ramirez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在其职业生涯的早期经历过长期的欺凌。那还是上世纪90年代初，他曾在一艘邮轮的机舱部门任职，后来转到了货船上工作。

“在那个年代，规范海员行为的海商法没有得到严格执行。不仅仅是我，我还从其他海员那里听说了不同的故事，说他们是如何与欺凌者产生争执的。”

“在一艘新船上我开始了人生中第一份海员工作，当时船上还有另外两名菲律宾海员，以及来自印度尼西亚和缅甸的海员，而高级官员都是白人。我们都觉得，与白人相比，有色皮肤的人受到了不同的对待，大家对我们缺乏尊重。”

George补充道，有的时候，亚裔海员不允许进入白人员工使用的餐具室，但后者却被允许自由进入和使用亚洲人所在的餐具室。

“我们还注意到，船上的厨房工作人员总是在白人海员使用的储藏室里储存大量的奶酪、水果和巧克力。相比之下，我们的储藏室几乎是空的，冰箱里大多数时候只有水。”他回忆说。

此外，工作中的待遇也令George感到沮丧，“即使不当班或在休息时间，我的白人上司依旧会让我很早就起床，他们还会命令我给他们煮咖啡或从冰箱里拿东西。”他补充道，“我是新来的，很多时候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George还被要求为包括船长和总工程师在内的主管人员办私事，比如给他们洗内裤和制服。对George来说，更令他难受的是没有人会听取他在工作中提出的建议，只要他犯了最小的错误，就会被严厉训斥或咒骂，甚至遭遇拳脚攻击。

和George一样，其他亚裔船员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歧视性欺凌。

在烧烤派对或其他公众聚会上，他们没有被邀请在餐桌上吃饭，因为餐桌上的大多数是白人工作人员。

“作为亚洲海员，我们只能得到食物，并带到其他地方去享用。这些聚会理应对所有人开放，但当我们被当作二等甚至三等人对待时，它就不会向我们敞开大门。”

最初的几年，George咬紧牙关，对所有的欺凌都泰然自若。他说他只想保住工作。“或许对所有亚洲船员来说，欺凌是我们必须克服的挑战。”

然而，新船长的到来使得情况终于有所转变。这位新船长似乎愿意接受反馈，所以George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他和其他亚洲海员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我告诉船长我们经常遭受的欺凌和歧视，我当着白人船员的面说了这些。我不在乎他们之后会对我说什么或做什么，我只是大声说出来。对我来说，这是一场赌博，事情要么会变得更糟，要么会变得更好。”

George的赌博得到了回报。新船长就他说的每句话写了一份报告，并建议采取更强硬的政策来打击欺凌行为，无论是口头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George补充道，“船长还召集所有船员开会，为我们所有的亚洲海员挺身而出，说白人船员应该立即停止此类所作所为，否则将面临制裁。”

相关组织要求通过大宪章法案，该法案列出了菲律宾海员的权利，图片来源：信德海事网

女性海员面临着更多的欺凌

与George这样的海员时常在工作中遭受虐待的时代相比，航运业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要彻底消除欺凌现象仍长路漫漫。如今，欺凌和歧视的形式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极端，但它们仍然深深伤害着那些受欺凌者。

据海员组织(seafarerspr.org)2021年的报告称，所有海员中有8%至25%经历过某种形式的欺凌和骚扰，其中50%是女性海员。

该报告的一些发现在2021年的一篇题为"职场欺凌对菲律宾邮轮员工工作表现的影响"的论文中得到了回应。论文中，通过世界上主要邮轮公司的菲律宾船员的个人经历记录了职场欺凌的感知影响。

这项研究在60天内通过Facebook平台进行调查和采访，调查对象共有149人，他们在不同的部门工作，如发动机、甲板、娱乐、赌场、酒店运营、食品和饮料、厨房/烹饪、客房部、、财务、医疗、沙龙和健康等等。

大多数受访者的年龄在20到25岁之间，还有一小部分人的年龄在50到55岁之间。大多数人在诺维珍邮轮（Norwegian Cruise Lines）、MSC邮轮（MSC Cruises）、Costa邮轮、荷美邮轮（Holland America Lines）上工作。

绝大多数受访者拥有学士学位(72人/48.32%)。大部分人(45人)的工作时间为1~3年，其中有6人在邮轮上工作了6年以上。

受访者中最多的是非监督性雇员（72人），而26人是监督者。在149名受访者中，56%是女性，42%是男性。

根据调查结果显示，尽管女性被分配到的工作比男性多，但她们还是能够与男性海员同时完成任务。

女性海员更倾向于报告欺凌行为

从调查结果中，我们得出了一些结论。年轻的员工更倾向于报告欺凌事件或揭发欺凌者。女性也更愿意在遇到同事的欺凌时找她们的主管，如果主管是肇事者，她们会选择向上级报告。

受教育程度也被视为海员愿意公开反对欺凌行为的一个重要因素。几乎所有参加调查的海员都拥有大学学位。

研究记录了两大类欺凌行为——情感欺凌和身体欺凌。在调查中，大多数受访者表示，谣言和八卦的泛滥是他们各自工作环境中最普遍的情感欺凌形式，同时还包括公开羞辱和对人大喊大叫。

身体欺凌形式包括恶意的眼神接触、破坏个人财产、恐吓、扔东西和直接的身体攻击。身体攻击很少发生，但恶意的眼神接触却是身体欺凌的常见形式。

当涉及到与工作有关的欺凌时，受访者指出不道德的沟通方式是其通常采取的形式。在社会排斥和羞辱的情况下，大多数人可能会做“沉默的羔羊”。

当受到欺凌时，海员们会向上级或船舶管理部门报告此事，因为如果不加以处理，欺凌会对受欺凌者产生一定程度的“心理和行为影响”。当受到欺负时，海员们会感到更加易怒，同时会感到疲劳和睡眠困难。

在长期的欺凌之下，他们的健康状况与幸福程度较低，这会导致其工作绩效差、生产效率低下、工作表现受到影响。

相关组织希望菲律宾政府改善海员的工作条件，图片来源：信德海事网

参与集体谈判，保护海员免受欺凌、骚扰和攻击

面对欺凌不再沉默

基于研究结果，相关人员提出了限制甚至终止职场欺凌的建议。他们认为，邮轮公司应该创建反对工作场所暴力行为与欺凌的相关政策。

反欺凌政策可以将合理的管理做法与欺凌行为区分开来，并鼓励管理人员将反欺凌政策作为管理海员的积极策略。公司还应该为员工提供指导和培训研讨会，并监测身体和精神状况，以检测是否有人正在经历欺凌。监测工作可以通过定期的海员咨询来完成。

倡议组织“Concerned Seafarers of the Philippines”表示，对欺凌行为应该采取零容忍的态度。该组织坚称，这一政策应在所有船只上执行，如果虐待他人的海员持续骚扰或欺凌同事，应立即被免除工作。该组织的观点是，航运业必须有严格的两次罢工政策，以保护海员免受欺凌。

对于像George这样的资深海员来说，现在欺凌和歧视被广泛而公开地讨论，更重要的是，被认真地对待和解决，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态势。

“这不再被认为是一个禁忌的话题，那些遭受欺凌的人不必沉默地忍受，而是有了解决的途径。年轻一代的海员更清楚自己的权利，也更为自信。”

同时，越来越多的航运公司和海员支持组织正在实施解决欺凌问题的项目。例如，国际航运商会(ICS)和国际运输工人联合会(ITF)已经宣布骚扰和欺凌行为绝不容忍。

这两个机构联合为航运公司、海员和海员组织以及培训提供者等其他方面编制了关于采取措施消除骚扰和欺凌行为的指南，如果任何海员报告了其遭受骚扰或欺凌的行为，必须认真对待和调查这些投诉。

作为曾经遭受欺凌的受害者，George表示，“为什么要贬低和羞辱其他和我们一样为谋生而努力的人？我想我们应该专注于工作，不要再为了取乐或显示自己的优越性而欺凌他人。”